2007年6月22日星期五

已把他乡作故乡

6月7日是我人生中一个值得记念的日子. 就在1987年的那一天, 我只身一人来到美国, 至今已经整整二十年. 华发已生, 乡音不变. 今日, 独坐窗前, 一杯白干, 几丝轻烟, 多少思念!!! 二十年功名尘与土, 往事忧喜如云烟. 仅以此文聊作记念.

已把他乡作故乡
阿华

今年春节期间, 我照例给国内各位亲朋好友电话拜年,互致节日问候。 自从孤身一人漂泊海外以来, 年年如此, 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过,今年的感受非同一般, 每每想起, 思绪万端, “剪不断, 理还乱”。

正月初五, 我刚拨通母亲的电话就听到她不停的惊呼, “太巧了, 阿华。你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 显然, 母亲听起来又惊又喜。 没等我领悟,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十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阿华, 你猜我是谁?还记得我吗?” 经过几个回合的他问我答, 总算彼此验明正身。 原来是 高中时代的几位好友正巧在家给我年迈的母亲拜年, 其惊其喜可想而知。 二十六年前从高中毕业后, 我们好友五人便各奔东西,但一直保持密切联系。 特别是头几年, 各位兄弟还是王老五,逢年过节一定齐聚一堂, 把酒言欢。尤其是 每逢春节, 我们更是一起挨家挨户拜访各家父母,简直 比亲兄弟还亲。 后来各位好友相继成家, 即便拖家带口也要春节相聚, 叙友情拉家常。 身在海外的我尽管已经缺席多年, 但好友们总是年复一年相邀在春节时拜访我的母亲, 替我尽上一份孝子之心。可这一幌竟已是二十年。 华发已生, 友情依旧。

二十六年前高中毕业时, 五位兄弟中只有我一个人有幸高考中第, 榜上有名。“鲤鱼跳龙(农)门”,我也从此背井离乡开始了漂泊的人生。 那年我刚满十六岁,可谓 血气方刚,风华正茂,为学业远走他乡正是孜孜以求的梦想。 同年,好友中的老友卫国和老二建军也先后应徵入伍, 如愿以偿, 各得其所好不威风。 而耀武和建平因背有靠山, 各自父母乃当地乡镇有头有脸呼风唤雨之辈, 不必回乡或待业就被稳妥地安置在旱涝保收的国营单位,优哉游哉, 贻然自得。 我在省 城上大学的时候,那里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好友们南来北往,走东串西的落脚点和相聚而欢的根据地. 每次相聚必豪饮海聊, 痛快淋漓, 使我四年异乡的大学生活平添几分浓浓的乡情友情, 竟无半点“他乡异客”的隐隐乡愁。

出国留学本是我这个农家子弟做梦也不曾想过的事, 可穷人自有憨福. 大学毕业之际, 承蒙师长恩德, 慧眼识才, 我也晕晕朦朦地卷入了八十年代中期的出国潮, 而一不小心竟来到了美国留学深造. 有人说我的幸运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或者瞎猫子碰到死耗子, 而知己的好友都说兄弟我最有出息, 中学时一块偷鸡摸狗时就我最灵光, 但于我而言只是命运, 才气运气心知肚明. 从此, 我便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飘泊异乡他国. 先是忙於学业生计, 夜以继日, 后又为就业居留而奔波, 马不停蹄. 一路风尘扑扑, 南征北战, 直叹"异国求生存酸甜苦辣几人知, 梦里思故园春夏秋冬何时了". 等一身尘矣落地时, 七年光景已过, 自己已到而立之年. 这期间, 年迈的祖父母离开人世, 兄弟姐妹成家立业, 家中红白喜事亦或 逢年过节, 我是唯一的缺席人. 可幸亲朋好友于我宽宏大量, 慈悲为怀, 异口同声劝慰我, "月有阴晴圆阙, 人有悲欢离合", 年青人当以事业为重方可顶天立地. 可怜天下父母心亲友情!

星转斗移, 岁月如梭. 屈指一数我已在美国生活了满满二十年, 比我在中国乡下老家的时间还多五个年头. 好友问我何时回家, 我竟然满心惆怅无言以对, 或答非所问, 且叹,"二十春秋烟云过, 功不成名无就, 衣锦还乡未有期". 乡下老母已是儿孙满堂, 福星高照, 老家的儿时好友也已升官发财, 飞黄腾达. 而我已过而立之年, 少了年青时的轻狂, 多了中年人的坦然, 不求轰轰烈烈出生入死, 只愿 风调雨顺家和业兴, 尽力为业, 尽心为家, 竭诚为人足矣! 异国他乡 落叶生根, 生儿育女 安居乐业, 欲我何求? 面对今日的海归潮 淘金热, 我自巍然不动.

"身在异乡不做客, 已把他乡作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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